沐沐沐沐沐须肉

[花怜]少年他有一豆灯火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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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枯石烂  三

[022]



       花城冲上去,想要抱起谢怜,又在触碰到他沾满鲜血和尘土的脸颊时被烫到一样收回了手。

       他不敢挪动谢怜的身体,生怕有个闪失,面色骇极地跪在他身边,缓慢地将谢怜翻成平躺姿势,一手拖着他后脑勺,一手哆嗦着摸索对方的手。

       谢怜左半边衣服磨得破烂,腰胯膝盖处更是因为拖拽而血肉模糊,他左手小臂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脸颊满是擦伤,紧闭着眼躺在花城腿上,一时竟是分辨不清这两人究竟谁的面色更可怕一些。

       场务和演员们一起拥上来,那匹白马渐渐恢复平静,哒哒踱回片场,它绕着众人转了一圈,像是被这场景惊呆了,打了两个响鼻,极通人性地站在了上风处。


       “那是什么?!”离得最近的场记指着白马侧腹的一流血迹惊呼出身。

       风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见着马鞍脚蹬扣中间明晃晃插着一根长针,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骑马的人只消轻轻一夹马腹,就能使马匹因疼痛而受惊,进而狂奔,将骑马者甩落。


       然而花城像是僵住了,完全不在乎那根针的问题,眼睛里血丝密布,仿佛随时要暴起将做手脚的人千刀万剐,他的身体抖得活像把筛子,搂住谢怜的头,缓缓弯下腰,跟他额头相抵,剜出一声极低极嘶哑的吼叫。


       他抱着谢怜,不许任何人靠近帮忙,直到救护车抵达,被医护人员强行搬走腿上的人,才摇晃着站起身,恍恍惚惚跟上了车。

       他不记得是否有人问过自己同伤者是什么关系,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答,直到手术室门口的灯熄灭,才惊醒似的转转眼珠,看见谢怜被推出来,呆呆侧身让路,然后机械地跟在推床后面。


       谢怜脸白得像云石,额头缠着绷带,大半张脸躲在呼吸面罩下,花城直勾勾盯着面罩上间断出现的水汽,茫然地绕开凑上来的风信,目送谢怜进了病房,终于支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操了花城!”风信生怕折寿,赶紧把他拽起来,手掌接触到花城的皮肤,被他高热的体温吓了一跳:“你发烧了?!”

       花城呆滞地转过头,挣脱几下推开风信,木偶一样跟进病房,安静站在病床前,没两分钟,又转过身,唰地拉上了窗帘。


       医护人员离开时,花城轻声跟他们道谢,被问道要不要去挂水,慢了半拍,指了指空着一边的点滴架,哑着嗓子说我离不开他。

       有小护士早就认出来这位大明星,听见这话,忍不住啊了一声,又飞快捂住嘴,在主治医生的眼刀里小跑着出门,准备药品。花城眼珠不错地盯着谢怜颧骨上的一处擦伤,听见门被关上,紧绷的铠甲一样的外壳瞬间崩溃,颓然趴在床边,嘶哑地哭了起来。



       记忆深处无能为力的小孩子穿过荆棘密布的时光,跪在冰冷的病房里,痛不欲生,以头抢地。

       他想,三年前我没护得住你,怎么三年后还是这样?  



        花城哆嗦着拉过谢怜没挂水的那只手,挨个指节亲吻,三年前他眼睁睁看着这双手因为刨挖废墟而指甲翻盖血肉模糊,三年后他又眼睁睁看着这双手因为拉拽缰绳而皮肤严重擦伤皴裂,花城耳畔嗡声从谢怜坠马的那一刻起就没停过,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疯了,还是早就已经疯得无药可救。


       他裤兜里还装着新编好的野花戒指,剧组进山很远偷偷跑去商场不方便,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发现对面树下生长着一丛丛气味清新的小白花,本打算编个小玩意,当成“追求哥哥一百天”纪念日的小礼物送给谢怜。

       没想到大礼却是这份。




       “哥哥?”花城凑到谢怜耳边,轻声道。

       昏睡中的人毫无反应,花城发着高烧,谢怜似乎被他灼烫的鼻息扰道。皱着眉稍为偏了偏头,躲远了一点点,继续睡得无知无觉。

       “今天是我重新追求哥哥的第一百天。”他声音放得更轻,“我今天也非常喜欢你。”



       方才的小护士敲开门进来,不小心听了一耳朵,吓得差点扔了点滴袋,花城听见声响,连个眼神都不肯分出来,枕着谢怜的手趴在床边,恋恋不舍地从他手腕上撕下自己的左手递过去,埋针后立刻不管不顾地抽回来捂住谢怜的手,极宝贝地给他呵气按摩手指。

       谢怜手上的严重冻疮还有些印子没完全消掉,花城挨个亲过去,完全不在乎那护士走没走,每亲一下就要念一声哥哥,缠人得甚至有些魔怔。

       护士简直三观全毁,盐系天王小败狗一样摇尾巴的画面太过惊悚,她轻手轻脚退出去,在走廊遇见另一墙头风信,吓得噶第一声,扔了托盘。


       桄榔的声响惊扰到房间里的花城,他抽出一只手摸摸谢怜头顶,又揉揉他耳廓,柔声道,摸摸毛吓不着,拎拎耳吓一会儿,乖哦。

       他一遍遍重复这句话,也不知是在安慰谁,直到月亮高升,才用嘶哑的嗓音同谢怜道了晚安。






       一晃就是两天。

       花城从进病房的那一刻起就不吃不喝,熬得胡子拉碴眼眶深陷,依然拉着谢怜的手不肯放开,即使医生再三保证过谢怜已经出了危险期,只要能醒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他还是不放心,每次换药都要亲自来,护士见他手法利落娴熟,也不好过多干预。风信还有别的工作,不能一直守下去,凌晨三点的时候打爆了慕情的电话要他来换班,慕情骂骂咧咧挂了电话,五分钟后出现在病房外,快得似乎他一直守在医院外,就是不敢进来似的。

       第三天早上引玉总算劝花城喝了半杯八宝粥,他忙着打点老板和谢怜接下来的行程,在楼梯间焦头烂额抽烟的时候,突然听见楼上一阵骚动。



       “我操了花城你疯了吗?!”慕情本想提醒花城吃退烧药,没成想这人看见他,立刻疯魔似的扑上来,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将人从病房门口打到楼梯间。

花城砰地照着他脸颊又来了一拳,恶狠狠道:“我们两个到底谁是疯子?!做出下贱事还不许人打了?!”

慕情简直莫名其妙,堪堪躲过花城的拳风,怒道:“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

       “你在马鞍上做手脚,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花城双手都被制住,立刻改换一记狠戾头槌砸上慕情鼻梁,登时撞得对方鼻血四溅连连后退,箭步跟进给了慕情一个膝袭,吼道:“你敢动歪脑筋,我就敢要你的狗命!”

       他面色紫红,眼底昏沉成骇人的颜色,慕情躲闪不及又挨了一脚咕噜噜滚回病房门口,引玉只来得及挡住循声钻进楼道的娱记者,一转头医生护士已经带着保安将花城慕情团团围住,他又气又急,低低道了声得罪,一记手刀夺下记者手里的相机,飞快拆掉储存卡,将相机往他手里一塞,呲溜消失在楼梯拐角。




       “先生!先生!这里是医院!不能打架!”

       医生的劝阻在两人疯狂的的厮打下格外无力,保安顾忌着两人身份不敢贸然上前,然而花城完全是下了狠手,慕情被打得满脸是血躺在地上起不来,他还一拳接着一拳地打,引玉瞥见花城血迹斑斑的指节,叹了口气,犹豫着推开谢怜病房的门,见着里面的情景,原地投胎的心思都有了。

       “谢导!”他冲过去扶住站立不稳的谢怜,谢怜被门外声音惊动,艰难找回意识分辨出那是他的丈夫和别人起了冲突,想要出去看看,无奈昏迷多日的身体软得像滩泥。他借着引玉的力挪到门口,看见花城和自己旧友厮打的场面,失声唤了句三郎。


       花城立刻停下动作,一扭头看见站立不稳的爱人,冲过来抓进怀里,他抱得太紧了,直叫谢怜感觉自己快要被揉进这人疯狂跳动的心脏里。

        “没事了,没事的,乖哦。”他循着记忆里母亲安慰自己的方式一遍遍抚摸花城的肩膀后背,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抱着他的人呼吸渐渐平复,便搂住他后背,勉强踮起脚,亲他耳垂。

       “……哥哥?”

       “嗯,我起床啦。”

        花城还有些怔愣,他不确定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幻觉,在谢怜放开手欲离开他怀抱的时候触电一样松开手,犯错小学生一样垂着头站在原地。

       谢怜看看他红肿破皮的指节,再看看他身后倒地不起的慕情,无奈叹了口气,用没打石膏的那只手挽起他的手臂,柔声道下次可不能这样啦,花城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呆愣愣地点点头,谢怜噗嗤笑出声,笨拙地掐掐他的脸。


       “慕情,”他转向倒在地上一睁眼睛睁不开的故人,声音平淡毫无起伏。

       “我上一次见到你,还是在玄真剧组,我是龙套,你是主演。”

       “东山再起也好死灰复燃也罢,”他耸耸肩,“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两年前《玄真将军》剧组,作为群演的谢怜在午休时错拿了主演的盒饭,为此遭到慕情在内三十三位演员的打压,他因为过高强度的武替戏份提前发情,又因为没有工资买药,被导演以“扰乱现场秩序”的理由打发走。

       而群演报名费的三十块钱,是他将近两星期的伙食费。

       谢怜因为过度饥饿和发情,患上严重胃病,始作俑者却在独行剧组第一天见面时,送了他两包重庆火锅底料。



       你就没什么要多我说的吗?

       谢怜又重复了一遍,眼神无悲无喜,麻木至极。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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